如果現在的我說:「其實我曾經痛恨英文」會有多少人相信?
很少談到自己的過去,直到前陣子夢到童年的夢,才打起這主意
(文長注意,涉及個人較為黑暗的過去,考慮後覺得OK再往下吧!)
認識我的人多少知道
我喜好的東西挺西洋的
這樣的我曾經看到英文單字就發抖,很難想像吧!
童年經驗和創傷真的會影響一個人很大,這是長大後深切體會到的一點
現在能在這打出來,代表已經克服這些過去陰影了;但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
言語和無意的行為可能會毀了一個人,同樣的一個小舉動、一句簡單的話
也能拯救一個人;因此絕不要輕忽自己的力量,在發現需要幫助的人們時
請勇敢拉他們一把吧!
國中前的我非常非常害怕英文,簡直到了絕望的地步(一點也不誇張)
源自國小時期的童年經歷,父母忙於工作的關係,國小放學後我被送往安親班
開始了所謂的補習(補英文)這也是童年的黑暗期
我的英文學習力差了同年的人一大段
每次考試都是班上吊車尾,背書考試進度墊底
雖然十分喜歡外國老師的課程,但一到了中文老師出來教文法、檢查單字背好沒、考試幾分時
就是當年老師口中的白痴一等一了!
在中文老師的教育方式下極度痛苦,私下被留下來補考時
老師會直接罵我『白痴、笨蛋』;今天是白痴,明天就罵笨蛋
越是這樣罵,越不想背單字和文法;因為這樣的『不乖』,老師開始直接在大家面前羞辱我的成績
連老師都這樣帶頭,更不用說是同儕間的關係了,開始有人因為成績不好、常被老師罵而不太和我玩一塊
印象很深是檢查作業時
老師當著全班的面點名我起立,攤出進度給全部人看,想當然就是超大零蛋
接著鬨著班上的人一起嘲笑這天才進度,用橡皮擦用力擦掉錯誤答案時,老師還順附一句
「你的英文字怎麼可以寫這麼、這麼難看?都幾年級了!」
不只在讀英文,連字體都被批評就知道多慘...
有次唸錯單字,老師突然用力的抬起我的下巴怒吼:再給我說一次,你剛剛怎麼讀那個單字的?
很努力的讀英文,但每次抽背時又忘得一乾二淨,英文像是被硬逼著讀的語言
讓我喘不過氣,一次又一次的被羞辱、在老師大吼大叫下發抖
印象最深的是某次進度落後了(不如說根本沒跟上過)
補習班裡的主任笑笑的把我較去說著沒關係、再努力喔!
接著把臉貼上來問:「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嗎?」我搖頭
下秒他說:「直接告訴你吧,只因為我跟你父母還不錯!看在和他們面子上,不然根本沒必要」
(現在聽到這句話都發毛了,更不用說只有10歲左右的年紀)
當時最害怕的事就是點到自己唸課文
單字像外星語一樣看不懂,常唸兩個字卡五個字,一段十幾個字也可以唸一分鐘
一唸錯,老師會在前面怒視喊著:「蛤?大聲點啊!講什麼啊?」全班聽到開始哄堂大笑
說真的當時內心都被害怕和羞恥填滿了,有些成績差的小朋友會被這老師罵到哭
我連哭都不會,因為覺得自己就是差勁、沒什麼好難過了
同儕間為了不被當作異類,越來越多人跟著起鬨取笑
大概在三四年級時,累積不快樂的心情讓在自己在國小的話變少,一不爽就出手鬧事打人
大半原因是因為在補習班壓抑著、受到欺負,又被補習班主任灌輸著
『功課不好就是你的錯,你敢告訴父母我說過這些話?』之下
不知該怎麼發洩情緒,就表現在其他地方上了(所以為什麼被霸凌過的人,也可能成為霸凌他人的人)
後來國小的狀況改善了(也是因為有同學說喜歡看到我畫圖,希望別這麼暴力,這又是另個故事了)
收手不打人後,我的國小的回憶過得相當開心
但,英文班的大惡夢持續了六年國小時光
或許現在看來是年紀小,小朋友不懂事所以一同嘲笑,卻對小時的自己傷害很大,造成越來越厭惡英文
並且失去自信,在小學笑嘻嘻的自己,到了英文班收起笑容,等著被老師扒頭罵笨、當白痴耍著玩
英文課一直是場惡夢加劫難,高年級的同學跟著老師一起嘲笑我,更不用說是同年級了
除了一個人例外
當時班上有位英文很厲害的同學
只有她不會跟著起鬨,也不會因成績差選擇不坐我旁邊
(通常英文很好的小朋友爭著坐她旁邊,不用說是我這種落後咖
前段有些厲害的同學也會取笑我,這在當時讓我更不敢跟他們坐一起了)
當全部人(包括老師)把我當白痴笑時,
這位同學見到我唸課文卡住,她會小聲在旁邊唸出正確答案;
這讓她開始被老師唸「___!妳可以不要跟他講答案了嗎?」、「不要幫他好嗎!安靜!」
但罵完後,她還是繼續幫我、告訴我怎麼讀
看到我考卷寫不出來回不了家,只有她會偷偷把考卷借我
對吊車尾的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!不如說,一開始大家都玩一塊
但是其他小朋友隨著老師對我的態度開始嘲諷遠離、不想和我當朋友
只有她不一樣,她發現了喜歡畫圖的那個我,開始玩交換日記
「交換日記?可是學校的日記老師會收走」
「不是那種日記!在班上有人在玩,我想和你玩玩看,就是買本本子寫在同一本上交換心情,要畫圖也可以喔!」
現在想想,就是那時候養成了自己寫文字的習慣吧!
她成了我最要好、最喜歡的朋友,偷跑玩具店時會找她一起,聖誕節總會找她去數今年新增了什麼吊飾
那是我上英文課最快樂的時刻
如果不是她的關係,我絕對會翹掉每堂英文課
不過自己程度實在太差,不少次被老師抓去約談,希望轉到低年級的班
只要一想到這樣會無法和她交流,不管老師唸了幾個小時,不要就是不要
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能和她交流,就算其他時間很痛苦
只要可以一起畫圖,這些痛苦不算什麼
這裡是第一個大轉折,因為那位朋友的關係,沒有完全放棄英文學習
在最黑暗的時候,只有她看到了除了成績外的"我"
並拉了我一大把、且從不嫌棄能力遜色的自己
可能是簡單一句話,一個舉動,卻深深救起當年無助的自己
這是第一份陽光。
升上國中後,班導師是英文老師;老實說一聽到"英文老師"我的冷汗就下來了
第一天上學班導隨機點人上黑板寫A~Z,看看大家的英文程度如何,好死不死的我被點到
而且還連A-Z都會寫錯,心想:『慘了!新老師會說我白痴還笨蛋?還是乾脆罰站難看?』
沒想到這次不一樣,取而代之嘲笑的是大家在台下說著:缺了R!在S前面
以及老師的讚賞「雖然寫缺了幾個字,但已經很不錯了」這是生平中聽到的第一句鼓勵
這位導師拯救了我的悲慘英文史,我開始再次認真學英文
到了國二,被導師指定為英文老小師,這簡直是破天荒會發生的事!
照英文班的老師和主任來看大概會是:那個白痴又吊車尾的人竟然能當小老師?!其他人人生悲劇了?
可是就是這麼的奇妙,做到了一件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事情
在導師鼓勵和教導下,英文慢慢變好了、也沒有從前那麼害怕看到英文單字
雖然還是會怕唸英文課文,但已開始有信心學習了
國中的時候我喜歡塗鴉,上課無聊會畫泡泡字、寫些英文字體的變型
也是第一次,被同學說字體好看,在這之前,我對自己的字很自卑
這是第二個轉捩點、導師的耐心和鼓勵救了恨英文入骨的我
甚至開始喜歡起英文來了!一直深深感謝這位老師,如果沒有遇到她,我的英文大概沒救了!
同樣是老師,這位老師選擇看見每個人的可能性,而不是在錯誤時直接否定一個人的價值
這是收到的第二份陽光。
接著上了高中,英文成為了我相對強項科目(希望不是其他太爛的關係XD)
雖然大家覺得我唸課文時表現的很搞笑,但是那種笑是覺得有趣,而非恥笑;
因此成為焦點的感受和在英文班可說完全不一樣
當自己覺得快將過去的事情忘記時,有天和朋友打打鬧鬧走回家的路上
突然一個聲音叫住我:____!(以前的英文名字)
停下腳步尋找聲源,眼前竟然是...國小在英文班那個罵自己是白痴、當眾數落我的老師
說真的看到她的時候,完全無法思考發生什麼事了,只覺得全身不受控制的產生當年的"恐懼"
接著在有任何反應前一片混亂淹沒思緒,轉頭和朋友繼續走,朋友說我的臉色整個慘白至極
我才知道,自己並沒有完全走出當時的創傷
遇到他的當天晚上,又夢到了國小被嘲諷、惡言以對的惡夢...
大學了,大一時英文程度分班,很神奇的被分到第1班(記得測驗程度高低是1~5班)
當然我的英文並沒有超好到ABC的程度,莫名其妙被分到1班還真怕被當掉
某次期中是每個人上台朗讀故事,排名打成績,一聽到可精彩了,我害怕的不是和老外對話
反而是"看著紙張朗讀文章",過去給我的打擊真的太大,連在舞台演戲、報告整份基地規劃
都不害怕的自己,最害怕的竟然是
--朗讀英文
當時上台想起小時候的經驗簡直快嚇死,後來冷靜的告訴自己:已經過去了!
才能開始自我介紹、講故事,哪知道講完老師和同學開始拍手
覺得我講故事時的語調很吸引人也很入戲,好吧!聽到這裡更是嚇死了
老師說:你的發音很不錯!音調意外的很準確!但是怎麼感覺你很害怕?
這次破天荒的在期中朗讀得到了第三名...
現在說真的,我不敢說自己英文有多好多厲害,頂多中等偏上一點能亂哈拉!
幸虧遇到了陽光,經由成長和學習,已能慢慢克服童年時的恐懼了
直到上個禮拜,很訝異又夢到了在英文班被嘲弄的夢
不過這次不同了,不再像以前只能站在原地被老師扒著頭愚弄;這次夢中的自己對怒罵著的老師吐了舌頭
轉身跑出教室,怒罵聲越來越遠、直到聽不見,教室裡沒有人
全部的朋友都在外面開心的玩、再也不用去害怕、恐懼任何事物了
夢的結尾的天空很藍很藍,陽光灑落進過去的教室
很溫暖,除了歡樂的笑聲外,還有最喜歡的耀眼太陽
這次是永遠的陽光。
童年曾給了深層、黑暗的影子,卻也因為影子越強,想擁有的光就越強烈
高中到現在,慢慢開始有不同的朋友告訴我
我的東西(畫圖、攝影和文字)讓他們覺得開心&有力量
跟我相處、聊聊後,也激起了不能放棄的希望感,聽到這些,滿感動的
不想看到有人和過去的自己一樣被痛苦和恐懼吞噬
所以,越長越大,想好好傳遞快樂給他人的想法就越來越強烈
不論是什麼方式,都想告訴大家: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麼差
沒有人有資格定義他人的價值,也沒人能夠阻止任何人擁有陽光
正因為過去是這樣被拯救出來的,才會更想幫助更多人走出悲傷
就像OOR主唱說的:
拯救到需要這股力量的人們,哪怕一個人也好,就能將自己的想法傳遞出去;
而受到拯救的人若能繼續拯救他人,一直延續下去,那就是很棒的世界了吧
很幸運的自己總是能遇到不錯的人們
在各種時期,告訴著自己不該放棄,也因為這些連結、人與人之間的故事及羈絆
沒讓自己被恐懼和黑暗吞噬,同時也照亮了信念,有了現在的自己
最終最後,想特別提一下那個在班上很厲害的她
在過去廣泛觀念成績差=壞小孩中,只有她能接納那樣的自己
這麼多年過去了,從來不會因為成績差=能力差、抗拒與我往來
謝謝妳一直以來沒放棄我這朋友
當自己沒信心時,只有妳讓我持續畫圖畫到現在
並讓我發現:我不是老師口中那樣完蛋的廢人,我有資格擁有快樂的
可能無法想像當年小小的舉動、會對一個人影響這麼大
真的真的,難以用文字敘述這樣的感動
謝謝妳現在還在這裡
我最重要的創作夥伴的AH
謝謝,溫暖的陽光們
以及看到最後的你/妳
記得,明日的太陽不會因為誰而罷工、不掛在天空
所以擦乾眼淚吧!永遠不要放棄自己
If we believe there's a future
Take the time to remember
That the setting sun will always rise again